落手三太公

没错这是一个清明脑洞，另一个灵感来源是前几天看到陈宁译的某段里尔克（附在文末）——直接导致题目与内容严重脱节hhh


以下正文：

 Erik花了很长的时间在课堂上发呆。今天窗户外边的鸟叫得特别畅快，树枝开始抽芽了，毛茸茸的一片绿色。要是天气再好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点阴沉沉的——他说不定可以带着Charles骑自行车去兜风。

 不过他把目光转回右边的空位上——Charles已经四天没来了。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Xavier先生的葬礼在上个周末举行，他还记得他看见Sharon阿姨领着Charles站在那儿——上个星期那些树都还是青灰色的影子，小草也不过刚探头——只不过几天时间，春天就又来了。

 当时妈妈牵着他给Xavier先生献了花——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种在他家院子里的。

 他挑了很长时间，总想把他记得的属于这些白色花朵的最美的时刻都截取下来送给Xavier先生，或许是沾着晶莹的露珠的那朵，或者是曾经披过月光戴过晨星的这朵——不仅因为Xavier先生是Charles的父亲，而且他很和蔼，还会给他们搭秋千，教他们读书，认识昆虫。

 妈妈说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用的是“重要”而不是“悲伤”——但是Erik懂得一些（他已经三年级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就意味着Charles再也见不到他的爸爸了。 
 
 Erik偷偷想过如果是自己再也见不到爸爸会怎么样——他可能会哭。

 可Charles没有哭——他站在Sharon阿姨旁边，穿着一整套没有褶皱的黑色正装，系着领结。他一直垂着眼睛，所以Erik看不见熟悉的天空蓝，只能注视着对方那个早上格外整齐发亮的巧克力色的头发。

 每一个上前哀悼了的人都会走到他们母子跟前——和Sharon阿姨低声地说：“我很遗憾。”，或者摸一摸Charles的头，拍一拍他单薄的肩膀——Charles一直没把眼睛抬起来。

 轮到Erik和妈妈了。

 他被妈妈牵着向Charles身边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胃有点痛——绞起来的感觉。

 他刚刚站在后面的时候可一直很想跑到Charles跟前（虽然他不知道之后该做什么），可现在妈妈领着他走近时，他却突然害怕了起来——为什么会害怕呢？

 “我很遗憾。”他听见妈妈轻轻地说——那个声音像是给他讲睡前故事时一样。

 Erik现在站在Charles正对面了，他们之间只隔了一只小狗的距离。他的眼睛没离开Charles，显然Charles认得出他妈妈的声音，而且他一定也看到了Erik的小皮鞋——学校演出时他们一块儿买的。可Charles除了开始时眼皮颤动了一下之外，还是没抬眼。

 “谢谢你能来。”Sharon阿姨的嗓子有点哑——爸爸告诉过Erik：如果一个人难过到一定程度的话，小精灵就会让他不停地唱歌——据他爸爸说唱歌能让人快乐起来——所以要是他碰到有个嗓子有点哑的人，一定要好好呵护他，因为他之前一定非常难过。

 “Charles还好么？”

 Erik竖起了耳朵。

 Sharon阿姨似乎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她把Charles揽得近了一些，温柔而缓慢地摸着他的头回答Erik的妈妈：“我想他不是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Erik能多帮帮他，他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当然。”——Erik在心里给出了和妈妈一样的回答——他会用尽全力让Charles开心起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总觉得那些安慰显得无能为力且苍白——他不想用那些话敷衍Charles。

 “Erik Lensherr，把眼睛从鸟窝上挪回来好么？我们马上要开始学新课了。”

 Moria小姐就是这么讨厌——她根本不明白他现在想的是比那些麻烦得要死的语法重要一万倍的事情——只有Charles懂他！ 

 Erik在一片哄笑中重重地把课本翻到下一页。

 放学的时候又是他又是一个人走的，先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看望一下和Charles一起养的蜗牛，然后又把早上落在草地里的给Charles记作业的本子收好——没有Charles的生活真是太无趣啦！

 “妈妈，今天Charles又没去学校！”Erik在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些怒气冲冲了。

 Edie Lensherr把烤好的蓝莓派从烤箱里取出来，然后摘下手套对她怒气冲冲的儿子微笑道：“那你就应该去看看他啊。”

 可一提起去找Charles时Erik的神色突然又变得扭捏起来，他眨巴了一下灰绿色的眼睛，小声说：“很远呐。”

 “Erik，Charles家就在街的另一头。你以前每天都会去他家。”Edie蹲下身子好和Erik保持平视：“你悄悄告诉我，到底为什么？Charles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找他。”

 Erik沉默地低着脑袋，金棕色的短发乱七八糟地顶成一个小型鸟窝。于是Edie也就这么等着他——她相信Erik会告诉她的。

 “...我害怕。”

 不过Edie听到Erik的哭腔的时候还是吃了不小的一惊。

 “Erik？”她轻轻把男孩的脸捧起来，看见两颗绿色的玻璃珠泛着温润的水泽——他的眼眶都红了，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晶亮的碎光片，而且他还在抽鼻子，鼻头也是红红的，一副可怜到不行的样子。

 Edie一边觉得心都被泡软了，一边又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轻声引导Erik说出真心话：“害怕什么？”

 Erik眼睛发烫，脑子变得有点晕乎乎——他害怕什么呢？就像他那天走近Charles的时候，他在害怕什么呢？

 “这里痛...”他摸摸肚子，又好像不对，于是把小手往上挪——那是心脏的地方——他替Charles觉得疼，和那天的胃痛一样。他害怕Charles难过，害怕Charles像Sharon阿姨一样哑掉嗓子，害怕Charles没办法回到以前和自己一块儿时候快乐的样子，害怕自己的安慰毫无用处，害怕Erik Lensherr没有办法在Charles Xavier需要他的时候成为他坚强的后盾——他害怕的东西太多太多，所以他逃避了，他躲在家里，躲在学校里，想自私地等着Charles自己从心碎的处境里恢复——他太傻了。

 Edie看着那两颗绿绿的玻璃珠闪烁了好几下，像是有什么雾色被吹开了似的——重新明亮了起来。她勾起嘴角，把金棕色的小脑袋揽进怀里，笑着问：“那现在决定好了吗？把蓝莓派带去和Charles一起吃吧。”

 她臂弯里的小人儿轻轻点了点头。

 下午街道上的人并不多，Erik和每一位邻居礼貌地打招呼——像Charles一样。

 开门的是Sharon阿姨，她看到Erik似乎很惊喜，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和Charles一样。

 “Charles在院子里，你直接去找他吧，他应该在种花。”

 Charles在种花？

 等到Erik提着派绕过长廊走进院子里时，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像是阳光终于逃出了阴云的魔掌轻快地洒落到地上——不远处Charles蹲在那儿看着什么东西，留给他一个小小的背影——那头巧克力色的卷发又变成蓬松的样子了。

 “Charles？”他轻轻叫了一下——然后对方回过头来——现在他又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蓝色了——被暖洋洋的光线刷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和记忆里一样好看。

 Charles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时常让他想起樱桃的红嘴唇微微弯起来，对方的声音也是轻轻的，却清晰可闻的仿佛在他耳朵边响起——“你来啦。”

 “嗯...你在干嘛？”

 “我在种花。”

 “种花？”

 “德国鸢尾...已经开了。”

 Erik这才从侧过身子的Charles旁边看见那些蓝紫色的花朵，顺着花序开放，在午后的阳光里轻盈地摇摆——它们看起来可真美——那种剔透的蓝紫色就像Charles的眼睛。

 “你之前没告诉过我。”

 “我想给你个惊喜来着。”Charles站起身走过来，背着手：“你以前说你想看蓝色鸢尾花的。”

 Erik下一秒就想起来了——他是说过想看——因为他想知道文章里的描述是不是和他想象中的颜色一样——和Charles的眼睛颜色一样。

 “和你眼睛的颜色一样好看。”

 “什么？”

 “你想吃蓝莓派么？”

 “你刚刚说的不是这个。”

 Erik挑眉，找旁边的奶油色桌子取出盒子里的派，然后递了一块儿给Charles。

 那个下午他们分享了整个蓝莓派，还坐在高椅子上晃着腿聊了很长时间德国鸢尾的花期和种植方法——时间过得很快。Erik甚至都没分心想别的，他们和以前一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直到Erik的妈妈来喊他回家吃饭。

 将近黄昏，火烧的彩霞闪耀在街的那头，Edie等在栅栏旁边，Charles送Erik到门口。

 “还想来看么？下次的科学作业我们可以交鸢尾观察日记。”

 “好啊，说不定Grey小姐会给我们很好的成绩的。”Erik转了转眼睛，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还有后面小树林里的蜗牛——你明天会去上课么？”

 Charles听到这句话后一下又微微垂了眼睛，不过最后不负Erik所望地又慢慢抬起来和他对视了：“你希望我去么？”

 “当然啦，没有你的学校简直是地狱！”

 Charles笑了：“那好吧。”

 “你保证？”Erik显然是对如果Charles出尔反尔后自己的孤独生活感到后怕，他又问：“要不要拉勾？”

 “我不会骗你的。”Charles大概觉得这种小孩子（其实他们都还是小孩子啦）的把戏很蠢，他突然又笑了一下说：“我们亲一下对方的脸，就算约定啦。” 

 Erik眨吧了一下眼睛：“真的？”

 “真的，我先来。”Charles话刚说完，就凑上来亲了一下Erik的右脸颊——Erik还在眨眼睛——刚刚那个带着蓝莓奶香的吻是属于Charles的么？

 “该你啦。”

 Erik转过头，看见Charles鼓励的眼神，这才小心翼翼地也凑过去——Charles的皮肤像牛奶果冻。

 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难道是天气的原因吗？而且那块牛奶果冻也有点轻微的红晕——变成了草莓味牛奶果冻——看来是因为天气了。

 “该说再见啦。”尽管Erik很舍不得，可是他还记得妈妈站在不远处呢。

 这时Sharon阿姨也走了过来，她轻轻扶住Charles的肩膀，笑着对Erik说要常来。

 就在Erik转身走下台阶的时候，Charles跑了几步又抓住了他的手——他的蓝眼睛好朋友再次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谢谢你过来，Erik。”

 有什么暖融融亮晶晶的东西像要从他之前觉得痛的地方溢出来了，他凝视着晚霞里的牛奶果冻人儿，同样轻轻说：“我会一直在的，Charles。”

将大地与星辰用于我们的存在？

少年人啊，这并不是你在爱，即使

声音从你的口中冲出，——学会

忘记你在放歌吧。流逝着。

在真理中歌唱，是另一种气息。

是无所求的气息。是神里面的吹拂。是风。

 ——选自《里尔克诗全集·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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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到最后的我竟然哭了。

另温馨提示：本座六月7号8号高考，故将于清明节后进行人机分离（断网万岁！）

南方与北方那篇无疑得停更啦！请耐心的各位不要因为我不在就取关，至少等到高考完之后吧（考得不好你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手动再见）

爱你们❤️